文 | 湾流经济评论
近期，雷霆游戏母公司吉比特公布上半年财报。
由于支柱老游戏流水下滑，「游戏茅」 吉比特上半年业绩仍在下降。今年上半年，公司实现营业收入 19.6 亿元，同比下降 16.57%；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的净利润 5.18 亿元，同比下降 23.39%。
该公司 2023 年实现营业收入 41.85 亿元，同比下降 19.02%；归母净利润为 11.25 亿元，同比下降 22.98%；扣非净利润为 11.19 亿元，同比下降 23.79%。
算上今年上半年业绩，吉比特净利润已经是连续三年下滑。
同日，吉比特还公告，控股子公司雷霆游戏终止新三板挂牌。
投出 《羊了个羊》 后，吉比特陷入 「跌了个跌」 的窘境，且 「业绩不够、分红来凑」。
曾经的游戏茅，到底是表面的经营失速，还是深层次的制度乃至人的问题？
老产品下滑，新游青黄不接、出海乏力
按题材分，吉比特旗下自研+代理游戏，主要是三大类，其一仙侠国风，《问道》《斗仙》《一念逍遥》《神州千食舫》，其二，IP 类 《摩尔庄园》《奥比岛：梦想国度》《航海王：梦想指针》《超进化物语 2》《地下城堡》 系列，其三，偏独特、创新类，比如 《飞吧龙骑士》《不朽家族》《不思议迷宫》《这个地下城有点怪》《魔渊之刃》。
雷霆游戏官网显示的游戏产品
虽然产品看似较多，但 《问道》 端、手游、《一念逍遥》 手游三款自研产品为公司提供了大部分利润、收入。
公告显示，吉比特核心产品为 《问道》、《一念逍遥》。《问道》 手游上半年营业收入、发行投入及利润同比均有所减少，而 《一念逍遥》（大陆版） 和 《奥比岛：梦想国度》 上半年营业收入、发行投入及利润同比均出现了大幅减少。而此前曾带动其实现破圈的 《摩尔庄园》 经历流水大幅下降后，吉比特如今已退出运营主体。
非核心产品方面，老游戏中，2023 年 8 月上线的 《飞吧龙骑士》（大陆版），以及 2023 年 12 月上线的 《超进化物语 2》《皮卡堂之梦想起源》，今年上半年贡献了增量收入及利润。
新游中，上半年吉比特乏善可陈。上半年上线的 《不朽家族》《神州千食舫》《航海王：梦想指针》，虽然贡献了增量收入，但产品仍处于前期亏损阶段。
营收及净利润双降情况下，吉比特仍大手笔分红，财报显示，公司拟向全体股东每 10 股派发现金红利 45.00 元 （含税），合计拟派发现金红利 3.23 亿元 （含税），占 2024 年上半年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净利润的 62.36%。
收入、利润过于依赖仙侠国风的三款产品，出海方面则是多种尝试。
报告期内，公司境外收入合计 2.55 亿元，同比增长 113.77%。2024 年以来，公司在境外成功发行了 《Monster Never Cry（欧美版）》《飞吧龙骑士 （境外版）》《Outpost: Infinity Siege（Steam 国际版）》 等产品。
然而海外收入占总收入 13%。因此对业绩助力暂时是 「杯水车薪」。
吉比特一直在出海方面没有太多建树，一方面因为过于依赖国风仙侠题材，出海市场受限，特别是拳头产品 《问道》 难出海；另一方面，主要是 「小步快跑、以小博大」 的制作人中心制模式，让立项受限。
在储备产品方面，目前吉比特曝光的有 10 款产品，其中自研四款 （多为放置玩法），代理六款，经营与卡牌居多。
暂无爆款、青黄不接，是吉比特当下面临的困境。
早在 2023 年财报发布时，CEO 卢竑岩就坦言：公司的储备产品中...... 都进行过几轮测试，总体来看产品数据表现一般...... 所以如果是问有没有特别重磅的产品，目前来看我们没有这样的期望。那么有没有爆款潜质呢？我只能说可能会有，因为这些产品数据表现还过得去，但最后还是要看用户的规模。
吉比特今年上半年新游表现，也证明了 CEO「表现一般、没有爆款」 的态度。
4 月 1 日，雷霆游戏和奥飞游戏联合发行的 《航海王：梦想指针》 新游上线。该游戏为 「海贼王」（国内译作 「航海王」） 正版授权，是全球最顶尖的 IP 之一，理论上具备爆款潜质。
然而，游戏原定朝夕光年发行，但今年 2 月雷霆、奥飞却官宣接手。该游戏在 iOS 游戏畅销榜最高位列 23 名，截至 5 月 6 号下滑跌出畅销榜 200 名，表现略显 「短命」。
时间再稍稍往前，3 月 27 号，雷霆发行的国产塔防 FPS 游戏 《重装前哨》（PC） 于 steam 正式发售。该游戏口碑、数据暂时也不佳，恐也难成爆款。
小步快跑、以小博大，或源自 CEO 创业经历
吉比特 CEO 卢竑岩，草根创业，不到 30 岁就小博大开发游戏赚到第一桶金。
卢竑岩 1977 年出生于深圳市盐田区，从小是个不折不扣的学霸，年仅 17 岁就考入天津大学计算机及应用专业。1998 年，21 岁的卢竑岩大学毕业后，进入中兴通讯，担任软件工程师，后来又到加拿大留学深造，并担任美国 Salira Optical Network SystemsInc 开发工程师。
2003 年，卢竑岩放弃了国外优越的生活，归国创业，与打游戏认识的苏华舟、沈万里二人组建创业团队。回国和苏华舟两人凑了 100 万元，苏华舟和卢竑岩各出资 50 万元，各自持股 50%，还邀请了几个在网游里认识的网友加盟。
就这样，第二年，吉比特正式成立。
这批年轻人在厦门租了小套房，仅有五六个人的创业团队，晚上工作、白天休息，闭关在小套房里潜心研发。27 岁的卢竑岩负责技术，23 岁的苏华舟负责管理和后勤，27 岁的沈万里负责策划。
创业一开始，卢竑岩的目标就很明确：开发网络游戏。这个由 「网友」 组成的小团队，从 「封神榜」 故事中取材，开始给游戏故事背景、技术、美工等搭 「框架」。他们共同的理念是，「进口游戏故事背景模糊，缺乏文化底蕴」。
卢竑岩 29 岁时，游戏 《问道》 问世，正式商业化运作后的次年，出海登陆海外华人市场。游戏一经推出，迅速走红，上线人数超过 10 万，当年，卢竑岩就收回了开发成本。
2016 年，吉比特亟需推出 《问道手游》，同样大获成功。《问道手游》 上线短短两个月里给吉比特贡献了 4.1 亿收入，是同期端游的 4 倍。吉比特成功转型手游厂商。
笔者认为，或许正是因为这段创业经历，让吉比特始终信奉 「小步快跑、以小博大」 的开发模式 （毕竟当年 《问道》 就是这么成功的），这八个字也成了吉比特游戏开发的基因。
2023 年 9 月，卢竑岩接受采访时透露：公司大部分产品的团队规模基本都是 20 多人到 50 多人之间，30 到 40 人是常态。作为对比，《原神》 早期开发人员在 300 人以上，网易 《射雕》 更是号称 600 人团队。
同时，吉比特内部的游戏开发，以制作人意愿为主。「吉比特内部约有 20 位游戏制作人，游戏立项基本以制作人的意愿为准，制作团队的激励及管理方法，一是利益分配，二是充分授权。」 卢竑岩曾公开提到。
笔者认为：这种 「小团队作战、制作人为主」 的开发模式，一方面确实能尽可能缩减成本、以小博大。早期的 《问道》，此后的 《一念逍遥》 都是小步快跑、以小博大的案例。这样做出的项目，由于开发成本低，因此利润率奇高，一本万利。2020 年公司全年净利润率高达惊人的 38%，及时在业绩较差的 2023 年、2024 上半年，该数字也有 26%。
然而，弊端其一，这种开发模式较分散，「赌性」 太大，爆款率较低。《勇者与装备》 小游戏、《飞吧龙骑士》、《不朽家族》 等自研产品的平庸，都是案例。这体现出公司 「复制爆款能力」 的缺失，难以持续、稳定开发、发行出优秀产品，容易青黄不接。
弊端其二，这种开发模式，单项目成本不高、人员不多，很难 「全球全面开花」，且往往会避开大赛道寻求差异化的小众题材、小众玩法，特别是 《一念逍遥》 之后，吉比特偏爱放置。《一念逍遥》 是水墨仙侠+放置、《飞吧龙骑士》 的创新射击玩法、《不朽家族》《勇者与装备》 放置合成玩法都是案例，自研储备产品中，多为放置。这进而导致玩法或者题材偏独特、休闲，难以获取高付费、深度核心玩家。
弊端其三，「小团队作战、制作人为主」 相当于把制作立项的方向，交给了制作人（按卢竑岩的话说是：充分授权）。由于缺乏公司自上而下主导，以及受到制作人经验、能力所限，一方面不聚焦，另一方面也容易错失一些战略性风口，比如小游戏、出海等。
典型如小游戏赛道，卢竑岩认为目前火热的小游戏是一个蓬勃发展，非常有活力、有潜力的赛道。但由于公司是制作人导向的产品制度，产品方向的选择取决于制作人的意愿。其次公司要做全球化产品，小游戏主要集中于国内。因此目前吉比特自身在小游戏赛道上并没有发力。虽然吉比特投资了大红大紫的 《羊了个羊》 的北京简游，但那也是 2、3 年前的事了。
「复制爆款能力」，一直是游戏公司是否优秀的衡量标准。发行方面，典型如腾讯、三七，依靠流量运营能力，新品成功率都较高，比如三七在小游戏领域 《寻道大千》《无名之辈》《灵剑仙师》 一连三款开箱子爆款；研发方面，典型如米哈游、网易，依靠强大的研发投入提升新品内容属性或可玩性，比如米哈游 《崩坏 3》《原神》《崩坏：星穹铁道》 的连续成功。
吉比特缺乏 「复制爆款能力」，归根结底，是缺乏自上而下的、对未来内容方向的决断性视野与投入的决心。
吉比特总想着复制当年 《问道》 那样小团队做爆款、一年回本、一本万利。然而随着游戏行业进入存量时代，「以小博大」 模式愈发乏力，产业研发门槛持续抬升，爆款往往需要持续的大投入 「堆出来」，需要自上而下战略性加码。
「游戏茅」 步入中年、沦为平庸？
老产品流水下滑、出海乏力，新品中规中矩、难担大任，缺乏 「复制爆款能力」，让吉比特看起来更像一个四平八稳的 「中年人」：
走过辉煌激情的弱冠、而立之年，步入平稳、无趣、一眼看到头的不惑之年。
逐渐躺平、缩减开支、将希望寄托于 「下一代」 新品。
遥想 2020 年，吉比特股价曾一度跃至 671.6 元/股，高分红、高股价、稳营收使其 「游戏茅」 的称号广为流传。
但自 2022 年以来，吉比特已连续两年净利润下滑，目前该公司在实施 「降本增效」，今年上半年公司营业成本、销售费用、管理费用等分别下降了 14.36%、16.46% 和 7.67%。
或许是发现了此前打法已不奏效，吉比特发布的 《2024 年 4 月 1 日至 4 月 30 日投资者调研沟通活动纪要》 显示：公司未来可能会形成三种人员规模的团队，分别是百人以上的大团队，以及规模较小的二十至三十人团队。最后一种是不超过 10 人的小团队，主要负责项目预研及小型的游戏。同时，公司扩张的重点将会是第一种类型的团队，人员规模扩大后，将确保公司具备足够高的产能。
这意味着，当下，吉比特正努力适应新的模式中，模式 「转型」 进入阵痛期、抚养下一代的 「哺乳期」。
「游戏茅」 沦为平庸。
游戏行业近年的爆款产品，是典型的 「哑铃模式」：左侧一头是休闲、碎片的轻度休闲游戏，典型如小游戏；右侧一头是极为高品质、精品内容化的中重度游戏，典型如 《逆水寒》 手游、《崩铁》，而吉比特却卡在中间，左右徘徊。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就连老牌游戏霸主腾讯、网易、三七，都积极拥抱大 DAU 游戏、开放世界、小游戏等战略级机会，腾讯的 《元梦之星》、网易的 《逆水寒》 手游、心动的 《出发吧麦芬》、B 站的 《三国：谋定天下》、三七在小游戏屡出爆款，都大有 「老树开新花」 的态势。
20 多岁的吉比特或许应该思考，是否就这样甘于平庸、甘于掉队？
有趣的是，2023 年，卢竑岩似乎已经预见了股价见顶以及四平八稳的未来，当时已经通过二级市场减持，套现超亿元。
卢竑岩在最新的财报会议上，自称个人收入主要来自分红。
上半年在业绩跌跌不休的情况下，还把净利润的 6 成拿出来分红，意味深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