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道总有理
一年一度城市出圈，今年夏天江苏成了最大的赢家，截至目前，苏超的强大流量效益有目共睹。
数据显示，「苏超」 第二轮联赛近 6 万余名球迷入场，场均观赛人数近万人。抖音 「苏超联赛」 的播放量超 8 亿；小红书苏超相关的话题浏览量超 1600 万；B 站的混剪视频点击量突破百万；虎扑甚至将 「苏超」 排在五大联赛之首。
或许不少人对上述几组数据认知模糊。
但 2024 年赛季，中超场均观众不足 2 万，中甲场均不足 1 万，盐城和徐州现场人数均已经超过 2 万，远超同期中甲联赛水平。也就是说，如今的苏超观赛数量已超职业赛事，一张原价 10 元的球票被炒至 600 元。
苏超为什么会火，事实上，国内足球经济一直乏善可陈，苏超的出圈或许与足球的直接关系不大，这背后应该预示着平民赛事在一点点崛起。
胜在 「便宜」？
平民、便宜、接地气、梗超多……这大概是当前苏超能在社交平台上一炮而红的主要原因。尤其是在性价比上，据悉，苏超的各场票价普遍在 10 块钱左右，常州甚至推出了九块九附赠萝卜干炒饭的套餐。
对比正常足球比赛门票，2025 赛季中超单场球赛门票价格因球队和座位档次不同而差异较大，散客票普遍在 50-300 元之间。如果是套票，价格则更高，2025 赛季中国足球超级联赛中，海港与申花两支球队的新赛季套票在 1 月份开售。
海港方面，散客套票分 ABC 三档，每套价格分别为 3880 元、2980 元和 1880 元，与上赛季完全一致。亲子套票同样保持不变，为 1300 元/套。申花球迷基础相对比较庞大，套票价格平均比海港高出 30% 左右，分为 2280 元、3980 元和 5780 元三个档次。
然而，当前国人娱乐方式经历了一番大变化。
盘点这几年兴起的娱乐活动，逛公园、City Walk、骑行、跑步……基本与经济实惠脱不开关系。落寞的密室逃脱、剧本杀、酒吧……则代表着需要消费，根据 2024 年麦肯锡的 《消费趋势调研》，中国消费者变得更务实了，「非必要不花费」 成了主流。
不花钱的公园漫步暴增 226%，花钱的 KTV 暴跌 87%。
对比之下，苏超五元十元的门票几乎是 「白菜价」，巨大的价格落差让原本因官方球赛高价望而却步的普通消费者，能够以极低成本获得现场观赛体验，娱乐消费降级时代，这似乎是最好的生存法则。
另外，苏超的 「聪明之道」 还在于用低价门票吸引文旅流量，再通过场景延伸，实现消费价值变现，通过 「主场巡回」 模式，将赛事与旅游相结合，一定程度上减少消费者交通、住宿等附加成本。
比如南通公布首批 13 家商场、40 家酒店和 57 家餐饮单位的名单，整个联赛期间，所有持比赛票根者均可在这些商家享受球迷专属优惠；连云港凡持联赛购票凭证的球迷，在 9 月底常规赛结束前可享受 22 个景区、14 家酒店的免门票、门票五折、房价折扣。
瘦西湖、个园、何园等 21 个国有收费景区对其他 12 市的市民实行日间免费入园；扬州多家指定餐厅用餐即送狮子头、扬州炒饭、文思豆腐；盐城直至 11 月初决赛的整个联赛期间，外地球迷凭所有场次入场票和身份证，免门票游 A 级景区。
就目前来看，各大城市已将单一的免景区门票扩展到旅游、餐饮、住宿、演艺领域，且覆盖常规赛甚至整个联赛。这两年，国内文旅市场的确飞快复苏，但一个怪象也就此呈现：
一方面，出游的人越来越多，另外一方面，旅游市场的人均与日均消费越来越少。
文化和旅游部数据中心显示，2025 年 「五一」 假期国内游客出游总花费 1802.69 亿元 ，人均花费仅为 574 元，远低于 2019 年 「五一」 假期人均的 603 元。在日均消费上，2025 年日均 115 元，2019 年则为 151 元。
当一张十块钱的球赛门票可以让旅游途中的钱包轻松一些，消费者们何乐而不为。
高端 「足球经济」 开始降温？
在全球范围内来看，足球称得上吸金能力最强的赛事之一，有时候，一场赛事的收入、流量与花费会形成巨大反差。
欧足联发布 2023/24 赛季数据显示，2024 年欧洲杯预计花费仅 6.5 亿欧元，但收入一度有望超过 24 亿欧元 （约合 186.8 亿元人民币），相比 2020 年欧洲杯的 19 亿欧元，增速超过 26%。
这一吸金效应几乎要盖过奥运会。
无独有偶，作为赛事 IP 大户的欧足联，2023～2024 赛季，旗下四项赛事，欧冠、欧联、欧协联以及欧洲超级杯的总收入达 35 亿美元。国际足联在 2022 年卡塔尔世界杯中，获得收入也高达 63.14 亿美金，投入成本仅为 18.31 亿美元。
但有意思的是，尽管足球赛事的赚钱能力不可小觑，可全球能赚钱的俱乐部屈指可数。
根据 footballbenchmark 对世界第一大联赛英格兰超级联赛中 20 家俱乐部的财务状况的分析报告，22/23 赛季整个英超的总赤字为 8.16 亿欧元，其中只有四家俱乐部能够实现盈利：
布莱顿足球俱乐部 （1.41 亿欧元）、曼城足球俱乐部 （9200 万欧元）、伯恩茅斯足球俱乐部 （5100 万欧元） 和布伦特福德足球俱乐部 （1300 万欧元）。
虎嗅上有篇关于 「足球」 的文章表示：在过去的几年里，英超联赛一直报告赤字：2019/20 赛季为 10.87 亿欧元，2020/21 赛季为 7.86 亿欧元，2021/22 赛季为 6.68 亿欧元。为什么足球比赛明明很赚钱，俱乐部却屡陷泥沼？
具体来看，人员薪资支出占比过高，成为足球俱乐部最大的刚性成本。
尤其 《法国足球》 在 2024 年公布金球奖 30 人候选名单，在这 30 人名单中，梅西和 C 罗首次缺席，这也意味着，自 2003 年以来，统治了全球足球近 20 年的 「梅罗时代」 正式宣布结束。
一直以来，足球经济都依赖巨大的明星效应，「梅罗时代」 落幕后，全球急需寻找下一个 C 罗、梅西。根据德勤对 20 家足球俱乐部的统计，这 20 家俱乐部报告的平均收入一度超过 5 亿欧元，而球员和俱乐部工作人员的工资成本基本都超过了 50%。
有些俱乐部甚至超过 80%。
可时至今日，下一个神级人物迟迟没有出现，全球头部足球俱乐部也因为经年亏损而刻意在收紧 「掘星」 的预算。根据德国转会市场数据统计，2024-25 赛季夏窗转会费超 5000 万欧的只有 15 笔，而在 2023 年夏天，这一数据则是 27 笔。
具体来看，2024 年夏季的 「标王」 阿尔瓦雷斯的转会费是 7500 万欧元，仅为 2023 年标王赖斯的 2/3，30 岁以上的老将身价更是严重缩水，比如坎塞洛的身价已跌至 2000 万欧元级别。
时至今日，即便是大赛年的投资额也明显开始下降。
2024 年，截至 「关窗」，英超的转会支出停留在 23.52 亿欧元，比 2023 年下降 15.6%。五大联赛中，德甲 （-21.3%） 和法甲 （-22%），沙特联从去年的 9.5 亿降到 2.97 亿，跌幅高达 68.7%。
种种迹象显示，高端的足球经济或许远没以前那么火热了。
「草根赛事」 凭什么更有吸引力？
这两年，各地区的 「草根赛事」 相继涌现。
2024 年，山东省举办赛事 9 万场；上海市举办赛事 178 项；青岛有 「海西杯」 青少年足球赛；天津河西区文体嘉年华 8 项赛事带动商圈零售额2.5 亿元；江苏省体育局共举办各类赛事活动 502 项次，累计 68.1 万人参赛。
在苏超出圈之前，贵州的 「村超」 也引起了不小的热度。2023 年，村超全网综合浏览量突破 580 亿次，在线观看直播人数超 6 亿人次，球队规模从 2023 年 20 支，提升到了 2025 年的 108 支。
「草根赛事」 凭什么有那么大的吸引力？除了性价比，还有其他原因需要深究。
首先，出圈的标语、玩梗、短视频传播，让赛事一举成为全民话题。话题度于任何一场体育赛事而言，都至关重要。以 2024 年欧洲杯为例，世界级球星的缺位，让比赛的场面、场外的宣传，略微逊色前几届。
三湘都市报报道：「从比赛场面、球员数据、场外新闻上都可以看出。不管是欧洲杯还是美洲杯，都缺少一位占据了绝对的话题度的球员。」 不少观众吐槽 2024 年欧洲杯不够精彩刺激、打得四平八稳。
但草根赛事天然自带话题性，苏超的全网造梗其实是这场赛事出圈的主要原因。
其次，草根赛事的核心吸引力，在于打破了职业体育的 「精英壁垒」。
依旧以足球为例，事实上，虽然足球在全球范围内的观众基础始终稳固，但根据国际足联 （FIFA） 的统计数据，一些地区的足球联赛观众人数呈现出下降的趋势，比如意大利的 Serie，A 和中国的中超联赛。
消费降级加剧了全球足球经济的地域分化，尤其在足球本就不如其他赛事强大的我国。
Fast date 极数发布的 「中国足球球迷营销价值报告」 显示，中国拥有球迷 2.89 亿人，其中资深球迷有 3620 万人，但是能够在足球爱好中投入资金、时间和情感支持的 「狂热迷」 仅有 870 万人。
到年轻人这一代，为足球花钱的热情更加冷淡。「体育能量站」 披露过一项调查，约有 30% 的年轻人表示他们对足球的兴趣不如对电子游戏或其他数字娱乐活动。至今，中国足球超级联赛球迷还是以一线城市的男性为主，年龄分布方面在 30-39 岁，占比达到 47.2%，
但苏超这类平民赛事击破了足球职业联赛的三大伪命题：明星效应、年轻人不爱看足球、足球是男性专属。网上一则非官方数据显示，苏超的观众里，本地观众占比 83%，18-35 岁观众占比 71%，女性观众占比 39%。
只不过，往后的草根赛事都能复制苏超的成功吗？或者说，靠造梗火起来的赛事能有多长的生命力。当前，社交平台上不是没有悲观的声音，尤其专业球迷，戏称其为 「菜鸡互啄」。
赞助方面，一线品牌也基本没有出现。《每日经济新闻》 查询江苏省足球协会官网报道，该协会的 TOP 赞助商有两家：卡尔美、迈冠体育，官方赞助商、官网供应商、战略合作伙伴等累计 9 家，均为地域品牌。
然而，在娱乐消费降级时代，这些似乎都无伤大雅。
